2008西行阿里(52)—臨別巡禮－旅行者的天空

臨別前的巡禮

在大昭寺前坐了20多分鐘，心情從期待、帶著些許興奮的探索，漸漸平靜。她靠著紅色泛黑廊柱坐在廣場上，背對著陽光，微微的低著頭往後望，眼神中透露著藏族獨有的驕傲與堅毅。

廣場上朝聖者如海浪般潮擁，天上浮雲飄過，偶而遮蔽藍天，和煦的陽光在朝聖者起伏如浪潮的雙瞳中、在大昭寺金頂的法輪間、在迴廊豔紅的門柱上，閃耀著。心境如日晷上迆曳的長影，隨著時光漸趨緩和，即將消逝在黑夜中。

該起身離開了？

原來有些擔心，唯恐這次離開就再也看不見大昭寺前這些陌生人熟悉的身影。唯恐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裏。但望著他們一張張虔誠的面孔，

我終於明白萬物終將由絢爛歸於寧靜，這段旅程從何處出發，終究要回到起點。

是該起身離開了！

八廓街人潮依舊，如潮水般洶湧的依循著永遠一致的方向往前，只是周邊的攤商似乎都變了。不過短短4年的時間，原來展示著來自尼泊爾或後藏的雕花手鐲、藏銀項鍊、瑪瑙天珠、古意十足的轉經筒的攤位幾乎都看不見了。取而代之的盡是些內的隨處可見的小飾品。我不懂何以滿街充斥著來自內地機器模子刻印出來的”紀念品”，這些粗躁得連模子邊的痕跡都不加修飾的”東西”，怎麼是那些線條優美的手工藝品所能比的。雖然我知道八廓街的東西都是些假貨，沒有真的古董，但這樣的變化還是叫人有些措手不及。本來想再買幾條上回來的時候買的手工項鍊，現在一條都看不到。是後藏來的東西不好，還是青藏鐵路載來內地來的小飾品、手機掛飾新奇又便宜，我不知道，不過著名的八廓街，與內地一般尋常的夜市，似乎沒甚麼兩樣了。望著夕陽照曜下鮮豔華麗的雕花窗台，此刻的八廓街已失去他過往的榮耀........。

人潮依舊的八廓街

只有窗台還是窗台

繞過二個彎，再走進山南敏珠林寺，這裏就可愛多了。大昭寺裏的轉經廊不給轉，就繞著這個小寺旁的轉經筒，再繞著寺裏的大轉經筒轉著吧！一群人搖晃著身驅，好奇的眼神中還是不時給我一個微笑。小巷子裏的廟，是屬於生活在這裡的平民的，這裏的人們比大昭寺前的少了些的敵意，感覺更親近些。和山南敏珠林寺相鄰的是後頭不知名的黃色的殿。去阿里之前我只是經過，這天好奇的走了進去，入口右邊的角落裏坐著一位年輕的僧人，沒怎麼理會我們，也不向我們收錢。我奉上一張小鈔，合掌向他致意，他忘了我們一眼，回給我一個微笑，繼續唸他手中的經。大殿裏頭黑漆漆的，佛陀正座在殿中央，兩旁一長排酥油燈台，左邊一個樓梯往上層爬。在大殿裏待了一會兒，因為還想去小昭寺逛逛，就匆匆離開了。現在想想有點遺憾，應該再爬上樓梯往上一探的，想起剛才也應該走進山南敏珠林寺裏，加入大家轉經的隊伍才對的。

走出小巷再走回八廓街，繞到瑪吉阿米。看看時間不多了，心裡清楚真的沒有多餘的時間讓我待在店裏喝茶，但離開大昭寺、八廓街之前，怎麼能不在望她一眼呢。在夕陽下繞過溫暖的米黃色的瑪吉阿米，走出八廓街之前，大昭寺東側門前這一段八廓街，終於可以看到幾間還擺放著老拉薩的貨品著攤位，熟悉的老件、盔甲、飾帶、唐卡、轉經筒、摩岩石刻…，這才是我記憶中的八廓街，雖然我一件都買不起。回到大昭寺廣場前，還是陪怡琴停下來買了些小飾品，她說回去要送人的。買好了趁著天還沒黑，加快腳步往小昭寺去，心裏想的是那間平民的廟。北京中路依舊車水馬龍，往小昭寺路上還是相當熱鬧。過馬路走進小巷，這條路我並沒有走過，就在木如寺和小昭寺路之間，走了一會兒果然是陌生的，不過憑著方向感在巷子裡穿梭，還不至於迷路。途中看到幾間茶館，很多人距在一起喝茶，似乎很熱鬧。回來再找了些資料才知道，這舊城的小巷子裏有許多小茶館的甜茶，又香又甜的。

往右轉再轉個彎，果然熟悉的小昭寺路又出現在眼前。擺滿攤位的小昭寺路，是最能貼近拉薩當地生活的地方，賣菜的吆喝聲，從身邊穿過的三輪車、路邊油炸的不知道是甚麼東西的香味，還有熟悉的安多餅子店。每次經過舊城，總讓我感覺到旺盛的生命力。

大昭寺轉經廊不給轉，就到這裡來轉

我也跟著再轉一圈

當時怕打擾了他們...應該也進入寺裡看看的

黃色的寺廟裡

燃燒的酥油燈，是許久不見的光明

繞回瑪吉阿米

沒時間再喝壺茶了

繞回大昭寺前

走到小昭寺，我還是只是站在廣場上，不知道怎麼樣每次都不是很想進去看看，也從來沒有進入小昭寺裏過，真是奇怪。不管怎麼樣，先往平民的廟去吧。不過走進一看舊感覺不太妙，入口大門深鎖。伸出手推了一把，推不開，趕了那麼多路來這裏，就是想再看看繞著殿裏轉經的人們，這樣的結果讓人有點小小的失望。後來發現一旁有個小門，試著走進去瞧瞧，是一個院子，院子牆邊的建築就是平民的廟吧我想，說不定有機會闖進去喔。結果再往前走，是個風閉院落的天井，我走到人家家裏頭去了，這家裏頭的小狗開始狂叫，引起一個老太太的注意。老太太走出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，我想她點了點頭說抱歉，指了指平民的廟，再合掌比了個膜拜的手勢，她沒責怪我，反倒斥喝了小狗幾聲，然後對我說，今天廟沒開…。

喔~~，我知道了，不好意思打擾了，我再點了點頭，慢慢的走出院子去。

小昭寺路上的攤家開始收拾了，天色漸漸暗了，感覺回家的人也漸漸多了，這一天即將結束，屋頂上、巷子口的解放軍還是緊盯著我們，加快腳步走出小昭寺路，北京東路在熱鬧中顯得有些混亂。走過”岡拉梅朵”，泛黃的燈光從窗子裏透出來，桌上翻開的書本，似乎在呼喚著我。只是，我只是站在窗前門，望著。記憶如拉薩河畔的溪水、如瑪旁雍錯晨光中的微風、如措勤清晨飄過的白雪，輕輕的、緩緩拂過。

我想起出發前要騎單車尋找拉薩河畔的民宿，我想起要找一天自己住在舊城，我想起晚上要去大昭寺看他們上晚課讀經，我想起要站在藥王山再等一抹斜陽，我想起要在這裏和從各地來拉薩旅行陌生的朋友們晚餐….，還有好多好多事沒完成，而這天就要結束，而我就要離開拉薩了。

終究，我沒有走進門內。我記起離開停車場前王師傅說的，我等你們回來那句話。

是該回去了。不是因為不想留在這裡，而是承諾，承諾要來、承諾要回去。